省领导讲话

搞旺流通促进生产     确保经济增长目标

卢瑞华省长在江门座谈时的讲话

（根据录音整理1998年4月2日）

粤府字[1998]12号

同志们：

我这次到江门，目的是看看如何保证经济稳定发展。下面，我谈点看法，这不是作指示，而是和大家一起研究问题。

一、搞旺流通，促进生产

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有22家企业参加座谈会，发言的有17家，刚才还听了你们全市和各个县级市的情况，我总的一个印象：江门的经济发展势头是不错的，江门干部队伍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我看这是主流。东南亚金融风波看起来对我们的影响也不是舆论所说的那么严重。春节前，朱铉基同志来广东，那时候我就跟他汇报说，东南亚金融风波的影响不一定有那么严重，有坏的，也可能有好的，比如说，我们整个国家的地位提高了，投资环境相对比别人好。现在看起来，情况和预料的差不多，并不是那么严重。如果我们抓住了机遇，还会变不利为有利。总体看来，今年全省增长10%、江门也是10%,我看是有把握的，我担心的是下半年，因为东南亚金融风波出现后，有个混乱阶段，对我省明显的影响也要在下半年才会慢慢看得出来。下半年我们怎么办？其中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就是东南亚对我们可能造成的影响。我最近看了一点世界经济情况分析，东南亚大部分地方都稳住了。泰国基本上稳下来了，韩国也稳下来了，但印尼现在还不稳定，印尼金融危机的事态会不会进一步发展，还搞不清楚，如果印尼进一步恶化，可能会牵连到日本，如果日本出现更大的问题，可能又会牵连到美国。这是我们预料不到的事情，要密切注视，冷静对待。美国现在经济情况很好，他们最怕日本出事，美国人索罗斯挑起东南亚金融风波，最后会不会落到美国人头上，它也怕这个事。所以说下半年对这个情况要看准再说。现在要抓住这个机遇，趁着东南亚还比较混乱的时候，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从国内市场看，有一个值得我们担心的问题，那就是市场疲软开始出现，物价继续下降，消费心理疲弱，有人说消费需求不足，我看是消费心理疲弱的问题，不是需求问题。这个问题值得研究。现在不是人们没有支付能力，而是有钱不买东西，是不是这样，可以分析，但要深一点看这个问题。如果这种状况到下半年还持续下去，物价持续下降，我们的经济就会出现困难。我把市场疲软这个问题看得比东南亚金融风波的影响还要重一点。工业生产和流通到底怎么搞法，能不能提一个这样的观点：大抓流通，促进生产。国家定了今年固定资产投资规模比去年增长10%，但这地10%主要放在中西部大项目，沿海是不能增加的，这个帐就摆在那里了。广东房产问题，高档房地产现在不行，也不能再去搞，不要老是去建别墅，不应该把我们旅游风景区只留给少数人居住。这样，我们当书记、当市长的会犯错误的，历史会骂我们的。你看有些地方把本来是群众活动的最好的地方围起来，然后给外商建高级别墅。这会得到什么东西？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得到的是人民骂我们。像这个是启动不了的，也不应该去启动。民用住宅要启动的话，必须住房改革先行。这就是说把实物的福利分房彻底地改为货币化。对此，国家正在研究，国务院有个改革方案快出台了，省政府也正在研究这个问题，并采取了措施，新报建的福利建房一律停止，政府财政拨款一律停止，不再搞新报建的。必须加快住房制度改革，才有可能启动房地产市场。

现在有效的办法是商业流通要搞得更活跃一点，搞旺流通，见效最快。全省的商业系统应该改善服务，推销产品，特别是要开拓农村市场和省外市场。我注意到，在参加座谈会的企业当中，只有一个企业提到开拓农村市场的问题，大家都不注意农村市场。中国的农村市场很大，广东的农村市场就有很大的潜力。我们只注意了大城市，但大城市现在竞争很激烈。农村市场怎么开发呢？这要做很多工作，要送货下乡，要去服务，生产的产品要适合农村的需要，要薄利多销。比如鹤山的美雅，销路挺好，有个个体户背着毛毯到农村一家一家的卖，年销售达1亿多元，并都能回笼所有的资金，比一些省级公司销售只有几千万元而且未能回笼资金要好得多。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应该在农村市场大做文章，通过流通来带动生产。

搞旺流通推动市场，还要全面地开拓海内外市场。特别是外贸出口要抓住机遇，产品能出口的都要大量出口，采取的方针是只要保本就要出口。上午有个企业说不大想这样做，表示如果算帐后内销能多赚钱，就不想多出口。企业这样想可以理解，但作为书记、市长就要站得髙一些，看得长远一些，要说服企业在这个时候多出口。要给他们讲清楚，要趁着东南亚经济混乱的时候，占领市场，如果等到东南亚经济恢复元气之后，再去扩大出口，就不容易了。对于外贸口公司来说，保本或者甚至有一点亏损，能够通过进口补回去的，也要做。这是一个策略问题。今年把国外市场占领了、扩大了，经济增长10%的目标就能够达到。广东出口増长三个百分点，就可以保证拉动GDP增长一个百分点，这个影响是很大的。全国是七个百分点拉动一个，我们是三个百分点拉动一个百分点。而且，产品大量出口，职工就有活干。虽然说从税收的角度上看，有些出口的税收是少一点，但是大量的还在，增值税就照收，还有国家的退税，地方的利益是很大的。职工有活干，有工资收入，进入流通消费，这里也有税收，整个经济运转就正常。所以目前经济工作第一件事是抓流通，抓流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出口。我希望你们对出口企业、外贸部门做好动员，首先紧紧地把这个要害抓住。这条抓住了我们就心中有数。

第二是内销。要全面出动，推销产品，改进服务，建立网络，建立新的供销员的责任制。昨天粉末冶金厂介绍了一个经验是非常好的，他们把供销员全部作为停薪留职，给一些费用让他们去推销产品。供销员自己另外成立公司，与工厂是购销关系，卖上好价钱是供销员的，货款回收也由供销人员去组织。这个办法好，既解决了产品的推销，也解决了货款的问题，一点钱都不给人家欠，因为这个责任都给供销人员来挑。当然，这个经验还不能全面推广，像小商品才有可能这样做。另外，因为他肯定用扣的办法给对方，比如卖到北方去，肯定给对方的供销员一点回扣，否则货款不会很快地收回。江门柴油机厂的货发出去，人家不给钱，然后派人出去花了许多钱，最后提出愿意少收10%人家还是不给。算算帐，作比较，粉末冶金厂这个办法要有效得多。但给回扣拿好处要摆在明处，要进一步规范。供销员给别人的回扣，作为个人去做的不要出现法律问题。这个要在法律上给予明确。比如说，给对方讲清楚是给回扣奖励，大家要注意这个事情，作为纪经人，在法律上不要产生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一直都有这个事情，也处理过不少人。虽然在法律上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明确，但这是个好办法。还有要从商品的技术档次、包装来吸引顾客等方面来做文章。食品的包装尤其重要，不是包装越大就越好，包装越大越便宜，就越卖不出去。食品一定要精包装，要有这个意识。推销产品,开拓市场，要加强内部的管理，降低价格，提高竞争力，薄利多销。我想应该把这些都作为很重要的工作，从这里入手，来进一步搞活流通，搞旺流通，解决我们面临的难题。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有些企业提出以销售为中心，头脑冷静、思路明确，有不少好经验。本来我要求你们找70%的困难企业来，现在这些困难企业里有部分是挺有办法的，并不见得很糟糕，特别是有头脑的都在销售上和产品的改进上想办法。这些是从流通的角度上讲的，也是我这次来要和大家研究的问题。从这里入手，就能解决我省目前经济发展中的关键问题。

二、国有企业改革要继续贯彻抓大放小的方针

加快国有企业改革，我们取得了一定成效，剩下来都是“硬骨头",也就是说到了攻坚的阶段。从现在看起来，改不下去，或者很困难的，基本上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历史的包袱，包括投资决策错误留下来一大堆的债务。第二个原因，企业现任的领导班子思路窄，市场意识差，要么想保下一个空架子，要么就是说请上面给我解决债务包袱再改。给钱就解决问题了吗？大家想一想，那些企业负债累累，谁愿意给他钱。财政上面，你们书记、市长有钱给它吗？给多少没多少。银行也不可能给。那怎么办？我看，第一条，厂长、经理市场意识差的，想守烂摊子的就赶快换掉。企业要千方百计打开思路。第二条，企业改制能改就赶快改。现在的问题是欠债、烂债太多，这很多都是银行的，如何处理要尊重银行的意见，要和银行商量一下。以前我讲了，“固化债务，重建机制”,韶关做了，效果是挺好的。他们采取措施，改制之后，把新增的税收拿一部分退回去，还银行的利息。政府作出保证，银行的心理会踏实一点，感到这样做是对的，放在那里烂了，什么都没有；搞活以后，还有一点钱拿。这样银行就会想通。再一种是商量不了的，我们就不能硬来。指望给一点钱，搞个专项贷款，让那些企业恢复正常生产经营，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想它会专项使用，资金一进到它的户头，就出不来了。欠的债是多家银行的，从这家银行贷款，贷出去后，另一家银行就拿走了。那么，这样的企业改作什么好呢？可以考虑先改为来料加工，下一步再说。这样不存在逃债问题，也不存在资金不足的问题。江门还有个优势，就是外资、外商来参股购买它的股份，或者整个厂都卖掉。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不少问题。小企业还有少量没有放下去，包括商业不要保个空架子了，我看商业一个市、一个县有一两家大的国有商业企业就足够了，其它通通可以放开。这个包袱，弄下去是没有办法承受的。它又不影响我们国民经济的主导作用，主导不了什么，而总是在亏损。我发现有些经理想保持他个人空架子，这些老是不动，老是不改的，权力在你们手上，要下决心把他调开。加快国有企业的改革改制，我们的亏损比例就会降下来。现在亏损比例没有降，原因就是一部分没有改制，另一部分好的已经改了，或者变成“三资”企业了，好的已从名单上剔出去，剩下都是烂的，所以亏损比例降不下来。怎么办呢？彻底一点改，从名单上面除出去，改到政府不再去管。

大中企业改制之后，包括上市公司，许多问题都要抓紧抓好，财务管理要作为一个重点，要防止以后重新出现问题。现在有人很热衷于搞成公司，公司又变成股份制，但是有一批厂长经理是搞形式主义的，财务管理还是喜欢自己说了算，喜欢搞两本帐，用自己人，用“死党”，开支方便，这就造成有亏损的工厂而没有亏损的厂长。所以要加强财务管理，特别是上市公司，更要加强财务监管。你们市决定派财务总监，要给财务总监下死命令，如果是作假帐的话，一定要处分。我们的上市公司，到目前为止，真正很好的是少数，大部分股票都在那里炒，垃圾股也在炒，已经出现一些上市公司作假帐"实际上是亏损的，如果这么搞下去,通过上市捞回一大笔钱，本来是好事，但他的经营方法、财务管理还是按过去那一套继续下去，不用五年又是一个大包袱，那时问题更大，我看比起现在的金融风险问题还大。现在的金融风险大量的还是由银行包起来，还能掩盖一下，但是一旦这批上市公司出现了严重亏损，带来的社会问题会更严重。所以财务监管要加强，及早来防止这个问题。财务监管也可以防止重新出现乱建设乱投资。要跟国有企业的厂长经理讲清楚，他只是法人代表，资本营运权是出资者的。现在有些乱来，在资产经营上自行决策自己干，不向出资者请示报告，就擅自卖掉房子，卖掉固定资产。这是不对的，这个权不能给，这个权给了他就坏事。有些公司上市以后捞了一笔钱回来以后就乱投资，搞房地产亏掉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对财务监督，请各位要注意。

三、正确处理政府和企业的关系

当前加强资产监管，加强财务监管的同时，还必须给企业创造一个好的外部条件，特别要注意减轻企业的负担。企业要求政府解决很多问题，其中有一条是合理的，就是减少各种摊派、各种收费，这是我们政府的责任。现在企业的负担很重，包括电价太高。电价和用电负荷增容费问题，我们回去以后就研究这个事情，确实太厉害。江门电费髙，其中每度电收了0.22元的燃料附加费。这是江门自己的，目前全省没有统一，这是你们收的，也是你们的，省没有拿你们一分钱。所以，企业在这里提意见，不是在提我的意见，而是在提你们的意见，提你们书记、市长的意见。这个事情你们要赶快认真研究解决。不要想着赶快提前回收电厂投资，这是自杀的行为，企业受不了。一方面我们天天为他们解困，另一方面又给他们増加困难，都是我们干的事，好事是我们干的，坏事也是我们干的。减少税收之外的收费是企业最合理的要求。我和钟阳胜书记、苏泽群市长两位商量过，是不是江门可以先下手，结合机构改革，对那些靠收费吃饭的事业单位，你们先来一刀，这绝对没有错，不听话的你把机构撤销掉。我们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不干好事的机构撤销掉，让它下岗。我支持恩平的做法，就是裁员，严格控制奖金。工资是要发的，不发不行，生活会有问题，但是裁员、控制奖金总可以吧，肯定人民拥护你。当然，现任的恩平书记、市长也是够辛苦的，但是无论如何要采取措施，世界上许多国家一旦出现经济问题的时候，首先就是减工资、裁员，从这里下手解决问题。恩平的裁员、精简机构不要三年吧，能不能一年先裁下来再说，第一轮先把它裁下来，事业单位都不给钱，行不行？多的、跟中央不对口的，你们先砍掉，基本工资照发，保证他们生活，工作安排慢慢再来。现在很可怕的事是养了那么多人，财政的钱都给吃光了，反而有一批人天天在那捣乱，不干好事，闹矛盾。我们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去解决这些问题，把这些机构砍掉，可能我们可以少花些精力，可能整个社会就好了，这要下决心。恩平的一些机构裁掉后，一些楼堂馆所可以卖掉，卖掉了还可以填债。有人说不能卖掉，说恩平没有什么财产可以卖。你们原来拿去建学校，建卫生所的，当然没人买，但是办公楼还是有人买的。从这里下手，体现你们恩.平市委、市政府的决心。机构裁员方案你们市委定就行，这个不需要审批，编内的精简，现在就可以做，当然机构改革需要省政府批准。现在对口中央的部分要保留，没有对口的甚至一个单位可留下两个人，那没问题吧，这个机构没有撤销，留下两个人再说吧，把很多单位并在一起，一座楼办公，每个机构给它两间房子就算了，不这样改不行。恩平说五年要翻身，我感觉是很困难的。当然你们两位（注：指恩平市委书记、市长，下同）精神状态很好，决心又很大，恩平人民对你们希望也很大。恩平的经济今年你们要想办法先稳住，不要再滑坡，慢慢来恢复。这次是伤害很大的，教训也够深的。我感谢你们两位很大的决心，有信心搞好。最后一句话：先抓市场，搞旺流通，不要再去乱铺新摊子。工厂要抓技术进步，软件的投入也是技术进步，产品重新设计也是技术进步。现在工厂的厂长动不动就喜欢买大设备，建厂房，三两年之后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这个教训是很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