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發農民自己敎育自己

人民日報一九五三年十二月三十日社論

　　在全國廣大農村裏開始大規模地宣傳總路綫以後，各級農村工作幹部和廣大農民羣衆的思想已有很大的改變。許多人感到眼光明亮了，方向明確了，工作有勁了。社會主義的大道理和羣衆的現實生活血肉不可分地聯繫了起來，變成了巨大的物質力量。這個力量正推動着購糧、農業生產和互助合作運動等項工作；推動者越來越多的農村幹部和農民羣衆，自覺地改造自己的思想，自覺地抛開資本主義的道路選擇了社會主義的道路。

　　在這大規模的宣傳敎育工作中，各地不斷充實着宣傳敎育的內容，創造了、運用了多種多樣的生動有力的方式和方法。除了幫助農民算細賬以外，有些地方還組織農民囘憶、對此，也收到很好的效果。在解放戰爭中，在土地改革中，啓發羣衆囘憶、訴苦曾是提高羣衆的階級覺悟和鬥爭熱情的重要方法之一。在共產黨的領導、組織、啓發下，勞動人民用親身經歷的具體的事實和自己能懂的生動的語言敎育了自己，把千百年來的仇恨化成了不可征服的力量，取得了人民解放戰爭和反封建鬥令的偉大勝利。在今天，只要黨組織注意加以引導，把回憶的思想內容逐步提高，逐步加多它的階級敎育的內容，逐步加深它的社會主義的內容，隨時防止和糾正偏差，把它引導到正確的方向上去，這種啓發羣衆進行自我敎育的方式還是可以採用的。當然，今天我國人民的基本痛苦已經去掉了，帝國主義、封建勢力和官僚資本在中國的反動統治已經被人民打倒，政權已經牢固地掌握在人民手裏，共產黨和人民政權已經帶給農民許多幸福，還正在爲全國人民創造更大的永遠的幸福。在這時候，人們把過去的痛苦和當前生活的改善對比起來，就會對國家建設事業更加熱愛；從回憶過去走過的道路到展望將來，也會對建設社會主義的事業更充滿信心。在現實生活已經前進了一大步而且繼續前進的道路已經更明確了的時候，啓發農民再回憶一下過去的痛苦，就會比過去的訴苦引起更深更廣的思想變化，會使農民更堅決地抛開走舊道路的一切打算，更勇敢地克服一切困難，艱苦奮鬥，在大家一同富裕的新道路上不斷前進。

　　在總路綫的宣傳敎育工作中，應該啓發農民囘憶、對比一些什麼呢？主要的有以下三宗事情：

　　第一宗是囘憶和控訴帝國主義和舊社會的一切反動勢力給農民的苦，和解放以來國家、黨和工人階級、解放軍和志願軍給農民的利益作個對比。引導羣衆囘憶、對此這宗事情的目的，是使大家進一步認識强大的人民政權的重要，鞏固工農聯盟的重要和國家工業化的重要。河南安陽郭王度村宣傳總路綫的展覽會上，用圖畫表現出解放前羣衆受着帝國主義和國民黨的蹂躪和壓榨，過着貧困飢餓牛馬不如的悲慘生活。這裏畫着：一九三七年日本鬼子一次用機槍就打死了這個鄕村的二十五個農民，還有五個打傷了。本村農民郭振玉的父親和姚富德的兒子，都是這一次被慘殺的。這裏畫着：封鎖溝、砲樓包圍着村子，羣衆乾着急不能下地生產。還有：一九四六年匪軍王自全不顧人民死活，把後街羣衆已經收到場裏的麥子放火燒了大半，逼得百分之八十的羣衆逃荒要飯。父親被日本鬼子打死了的郭振玉，就在這裏做說明員。他滿眼含淚，悲憤地講述過去的災難。參觀了這次展覽會後，一個農村婦女扈秀英說：「要不是我父親被日本鬼子打死，我怎麼能八歲上當童養媳！」爲什麼過去受這様的欺負呢？就因爲那時候沒有强大的人民民主政權，沒有人民自己的國家。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人民民主政權，自己就是這個政權的主人；我們就一定要把一我們的國家建設成一個强大的國家，就一定要發展國家工業，就一定要努力鞏固國防。郭振玉的母親已經賣給國家許多糧食了，參觀了展覽會後想起丈夫被打死的情形，想想現在的好光景，決定再節約三百斤糧食賣給國家。接着就又有三十多戶賣糧六千七百多斤，很多農民還在準備賣糧。廣西灌陽縣一區最近舉辦的展覽會上，展覽了日本帝國主義在八年侵華戰爭中給全國人民和該地人民帶來的重大損失的圖畫，講解員向羣衆說明了我們抗美援朝的偉大勝利，又說明了美帝國主義還在每天不斷地打主意再來侵畧我們。大家看了圖畫，聽了講解，又看了展覽會上關於工業和農民的關係，賣糧和物價的關係等等陳列品，賣糧支援國家建設、擴大生產的熱情就更加高漲了。他們說沒有强大的國家，什麼都是空的！舊社會給農民的苦難是訴不盡的。許多農民回憶起解放以前鬧災荒的時候成千成百人餓死、活下的人到處流浪的悲慘景象；比起來，解放以後有的地方雖然也遭了災，可是因爲有了人民政府，國家掌握了糧食，渡荒的情形可就大不一樣了。許多農村幹部和羣衆在討論總路綫中都回憶到了過去親自經歷的種種苦日子，想起自己怎樣在共產黨領導下把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許多人說：過去自己做夢也想不到今天會有餘糧出賣。經過回憶訴苦以後，永遠跟着共產黨走的思想和工農聯盟的思想更加堅固了，支援工業建設、鞏固國防的勁頭更大了。

　　第二宗是回憶和控訴奸商、高利貸者給農民的苦，和國營商業、合作社、國家銀行等對農民的幫助做個對比；把賣農產品給奸商的壞處和賣農產品給國家的好處做個對比。這是使農村幹部和農民羣衆與資本主義劃淸界限，提高社會主義的思想覺悟的一個重要環節。江蘇松江縣區鄕幹部擴大會議、湖北滲水互助組長訓練班和各地許多鄕村都進行了适樣的控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他們除了揭發解放前奸商，高利貸者如何與國民黨、地主勾結起來欺詐農民、造成「穀賤傷農」「豐收成災」的痛苦以外，並且着重控訴了解放後奸商、高利貸者繼續搶購糧食、放靑苗債、囤積居奇、捣亂市場、危害國家建設和人民利益的種種事實。松江縣城東區洞涇鄕的五個村，農民今年春天向奸商借高利貸一億一千多萬元，秋收後付還一億八千多萬元。奸商只在洞涇鄕就放了一億多元的「靑苗」，向農民要稻穀五六十萬斤。這筆賬算出來以後，鄕幹部都大吃一驚，說：「一年到頭忙看搞增產，想不到一萬多畝田增產的稻穀都要流到奸商手裏去了！」湖北省許多農民都說：過去投機商人掌握了糧食，糧價一年三漲三跌：七月間我們收了稻子，一跌；臘月間我們辦年貨、還債要資糧食，又一跌，四五月間我們收了麥子，又一跌；麥子賣完了，糧價就漲；正月間我們缺糧，又一漲；四月間我們要買栽秧米，又一漲。三漲三跌，發財的都是奸商，吃虧的都是農民。這樣控訴了之後，農村幹部和燃民羣衆都認識了高利貸和投機商人是毒害農民的兩條大毒蛇，一定要斬斷高利貸者和投機商人纏在農民身上的長尾巴，我們才能過好日子。大家認識到，要是沒有國家掌握糧食，沒有國營商業和供銷合作社，農民不知道更要多吃多少虧；農民打糧食再多，利益還是會落到奸商和高利貸者的腰包裏去。經過這樣的控訴以後，許多農民義正辭嚴地拒絕了奸商的引誘，駁斥了奸商的挑撥；許多人檢討了自己不該貪眼前的小便宜把糧食賣給了奸商，不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脚」，不該囤糧不賣，不知不覺幫了奸商的忙。於是，大家就自覺地踴躍地把餘糧賣給了國家。一部分過去放過高利貸和囤糧販糧的農村幹部痛哭流涕地檢討了自己的錯誤。有的說：「我們過去受人剝削，現在糊糊塗塗又剝削起別人來了。」大家決心把自己身上的資本主義的汚垢洗掉，挺起腰來領導羣衆走社會主義的路。

　　第三宗是啓發農民自己用本地以至本人的事例說明小農經濟不能使農民從根本上擺脫貧困，和互助合作對農民已有的好處作個對比。這是爲了使農村幹部和農民羣衆了解小農經濟是極不穩定的；不改追小農經濟，農民就永遠也不能完全擺脫貧困；聽任小農經濟「自由」地發展，必然要生長出資本主義來，而使大多數農民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只有走社會主義的光明大路，才能使全體農民都富裕起來。不少地方這樣做了，效果也很好。例如江蘇松江縣區鄕幹部擴大會議上，討論了農民因爲分散經營，力量薄弱，吃了許許多多苦；有時候雖然似乎也能稍安穩一些日子，可是經不起天災人禍，「三場病，一場空」。大家認識了分散的、落後的小農經濟是一條窮根；有的人說：「窮根不拔，一定要發芽！」像松江縣城西區鄭家坎村農民鄭志利，解放前是個雇農，土地改革時分進了十三畝土地，一間房，一張床。一九五一年參加互助組，平均每畝田產量達到六百斤穀。一九五二年退組單幹，農忙時妻子病倒了，稻子沒有及時種上，結果每畝只收了三百五十斤，負了三十萬元債，缺了兩個月口籾；一九五三年利上加利，已欠了一百多萬元債，只好把床賣掉，自己又打零工去。類似的事情各地都有。只要把小農經濟不穩定的事實弄淸楚，再和互助合作組織使農業產量增加，農民收入增多的事實加以對比，農民是樂意走互助合作的光明大道的。

　　進行這三宗事的回憶、對比時，都要有正確的領導，要有明確的目的。目的應當是使農村幹部和農民劃淸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界限，提高社會主義的思想覺悟，滿腔熱情地自覺地以實際行動爲實現總路綫而鬥爭。旣不是讓羣衆流流眼淚、發洩一下心頭的憤恨就算完事，也不是爲了「鬥爭」某些個別的人，也不要去「鬥爭」某些個別的人。要了解農村幹部走了資本主義的路或者想向資本主義的路發展的，絕大多數都是帶有盲目性的，是因爲過去對他們敎育不夠，他們自己學習也不夠，以至迷失了方向。至於一般農民羣衆這樣做的，就更是不自覺的，決不能責怪他們。對這一部分幹部和羣衆，都應該熱情地幫助；幫助他們提高覺悟，積極地爲社會主義奮鬥。特別是在進行第二種冋憶、對比的時候，應當注意把投機思想和投機行爲分別開，把專門進行糧食投機的分子和一般的稍有投機行爲的勞動農民分別開，不可亂「戴帽子」，亂打擊，妨礙農民之間的團結，妨礙正當的從發展生產中求改善生活的農民的積極性。遠要强調說明餘糧多決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只要餘糧是勤勞生產得來的，餘糧越多，賣糧越多就越光榮。只要注意掌握這一點，就不會發生偏差。

　　各地已經都注意了「幫農民算三筆賬」(解放以來國家、黨和工人階級給農民的利益；把農產品賣給國家的好處；互助合作的好處)，再加上「引農民回憶三宗事」(帝國主義、地主和國民黨給農民的苦，奸商和高利貸者給農民的苦，小農經濟使農民不能最後地擺脫貧困)，把兩者對此起來，就可以使總路綫的宣傳更深入一歩，就能更好地達到「敎農民做三件事」(賣糧食給國家、努力增加生產、發展互助合作)、「領股民走一條路」(社會主義的路)的目的。不論是幫農民算賬或是引農民回憶、對比，各地都運用了多種多樣的方式。有展覽會(包括圖畫、照片、實物和眞人眞事、現身說法的解說)，有各種座談會(幹部、靑年、老人、婦女、軍屬、退伍軍人等)，有大報吿和典型報吿(在幹部會、各種代表會或羣衆會上)，有報紙上的討論會(如河南日報、新湖南報上對於開始蛻化和重新變好的兩個農村幹部的思想的討論)，有参觀(参觀工廠、農場、階級分化比較嚴重的農村等)，有家庭訪問；此外，冬學和各種文藝活動也都和總路綫的宣傳敎育密切地結合了起來。這些方式是能夠互相補充、互相輔助的。只要內容是符合總路綫而又結合實際的，方式是生動通俗的，宣傳工作就一定能夠做好。宣傳工作做好了，再加上必要的經濟工作，農民的社會主義覺悟就一定能更進一步提高，農村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就一定能更順利地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