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農民應堅持說服敎育的方針

人民日報一九五四年一月五日社論

　　向農民收購糧食的工作，一部分地區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地區正在積極進行中。這次購糧工作，不僅對農村工作幹部和廣大農民羣衆是一次關於總路綫的深刻的敎育，而且對推動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是一個重要步驟。我們應該重視和發揚這次購糧工作中所創造的對農民進行社會主義敎育的經驗，把正在進行的購糧工作認眞作好，把互助合作運動和一九五四年的農業生產運動作好，把農村工作向前推進一步。我們發揚這次購糧工作中對待農民堅持說服敎育的方針，反對强迫命令的作風，那么，這些工作都是能夠作得很好的。

　　國家向農民收購糧食，不僅是爲了掌握足夠的商品糧，以便供應城市和工礦區居民的需要，供應經濟作物區的農民和缺乏口糧的農民的需要；而且是爲了幫助農民擺脫奸商、投機者的操縱和剝削，縮小農民與資本主義的聯繫，提高廣大農民的社會主義的覺悟，把分散的小農經濟逐步引上與國家計劃建設相聯繫，把全體農民引到互助合作發展生產的光明大道上來。凡是購糧工作做得好的地方，農民都覺得「眼睛亮了」，「心裏有底了」，「以後的事情更好辦了」，因而生產積極性空前高漲，紛紛參加互助合作運動，準備擴大農業生產。這就說明，國家的購糧政策是完全適合農民的利益的；我們只要作好了思想敎育工作和必要的經濟工作，全體農民都會積極擁護國家的購糧政策。

　　當前農民最迫切的要求是什麼呢？無數事實證明，當前農民最迫切的要求是繼續發展生產，並在發展生產的基礎上逐步提高生活水平。我們只要能滿足農民這個要求，就能得到農民的擁護。過去農民所以在黨的領導下，積極參加了反對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統治的解放戰爭和土地改革的鬥爭，歸根到底，都是爲了徹底推翻這些敵人，取得發展生產和改善生活的條件。這三大敵人被推翻以後，農民果然在黨和政府的領導與支援下，迅速發展了生產，初步改善了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但在目前情况下，廣大農民進一步發展生產和走共同富裕道路的要求還受着很大的限制，這就是小農經濟的分散和落後，不能很快地很大地提高產量；糧食奸商和耕食投機分子是農民的剝削者，他們賤買貴賣、投機倒把、擾亂市場、波動物價，甚至乘人之危放靑苗債，殘酷地剝削和敲詐農民。國家向農民收購糧食，就能取締這些糧食奸商和投機分子對農民的剝削，保護農民的利益，這對農民發展生產是有極大好處的。對於餘糧戶來說，國家用合理的價格收購他們的商品糧食，這就免除了糧食奸商訛詐和剝削他們的可能；他們賣出糧食，購進必要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就能一心一意地安排生產和擴大生產了。對於缺糧戶來說，國家掌握了足夠的糧食，也就可能用合理的價格，保證他們有糧食吃；他們旣不必再爲缺糧而發愁，也可以不再受糧食奸商和高利貸者的剝削，這樣，他們也就能安心生產了。

　　除了糧食奸商和糧食投機分子以外，農村的資本主義自發勢力對於廣大農民發展生產的要求也有不利的。農民面前擺着兩條道路。一條是資本主義道路，即少數農民有了餘錢餘米，不去正當地擴大生產，而去進行商業投機，放高利貸，結果，只會有少數人發財致富，變成農村的資本家，多數人就會陷於貧困和破産。這對多數農民說來是一條極爲痛苦的道路。另有一條社會主義的道路，即發展互助合作運動，一引導農民實行集體耕作和共同經營，誰也不剝削誰，誰也不坑害誰，其結果是大家幸福，人人富裕。國家向農民收購糧食的一個極爲重要的目的，就是幫助農民堵死資本主義的道路，走上社會主義的道路。這種社會主義改造的工作，完全適合全體農民的長遠利益，這不是最淸楚不過的麼？

　　因此，向農民收購糧食的時候，必須適合農民的迫切要求，「由生產進，從生產出」，即以組織生產爲中心，以深入宣傳總路綫爲動力，而把收購糧食作爲這兩件工作的自然的結果。這就是說，在收購糧食的時候，應該發動農民總結和評比生產成績與互助合作的好處，引導農民從切身經驗中認識必須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走社會主義道路的道理。深入宣傳總路綫和國家收購糧食的意義，給農民指出光明的前途，使他們懂得，只要大家共同努力，幸福的社會主義就能提早到來。幫助農民製訂擴大生產的計劃，打生產譜，說明要擴大生產，必須準備兩個條件：一是準備擴大生產的資金，農民只有把糧食賣給國家，才能籌得足夠的資金。一是参加互助合作運動，把個體經營變成集體經營。經驗證明，凡是運用了這種方法的地方，不僅順利地完成了購糧的任務，而且提高了農民的政治覺悟，爲進一步發展互助合作的運動打下堅實的基礎。國家過渡時期總路綫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逐步實現對農業的社會主義的改造；這是一切農村工作的出發點。爲了改造小農經濟，必須適應小農經濟的特點，首先是適應它的不斷要求發展生產的特點。任何工作，如果挫折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就要引起農民的反對，一切改造都將無從說起。但適應小農經濟的特點，是爲了改造小農經濟的落後的方面，是爲了把農民個體經濟的積極性，引導到互助合作的道路上來。否則，历謂「適應」就要變成遷就主義，所謂「改造」就要變成盲目冒進了。一切農村工作都是這樣，購糧工作當然也是這樣。一九五三年春季以來，各地注意了「從小農經濟的生產現狀」出發來領導農村工作，這是完全正確的。但有些人沒有完全懂得適應小農經濟的特點和改造小農經濟的落後性的正確關係，只記住「適應」，忘掉了「改造」，把對農民的必要的領導也當成不應有的干涉而加以反對，結果就減弱了農村工作的力量，放縱了農村資本主義门發勢力的發展。這個敎訓應該引起所有農村工作幹部的警惕。

　　各地購糧工作的經驗證明，購糧工作和其他工作一樣，必須充分發揚農民主導的、基本的方面，依靠這些主導的、基本的方面，克服農民的落後性和盲目的資本主義自發趨勢。農民是勞動者，是廣大農村中物質和文化生活的積極創造者，在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工人階級最可靠的同盟軍。不僅貧農在共產黨領導下獲得了許多政治的、物質的利益，廣大中農同様獲得了這些利益。因此，不僅貧農能夠熱烈擁護國家的購糧政策，廣大中農同樣能夠擁護國家的購糧政策。我們只要堅決地依靠農村中的黨團員和積極分子，鞏固地團結廣大的農民羣衆，必然能夠圓滿地完成收購糧食的任務。

　　現在農村中擁有多數餘糧的是中農，中農又佔農村人口的大多數，因此，正確執行購释政策的關鍵在於鞏固地團結中農。必須向中農說明白：他們積極響應政府發展生產的號召，用自己辛勤的勞動增產了糧食，用節約的辦法餘下量食來作爲擴大生產的資金，在恢復和發展國民經濟中書了力量，這對國家是有很大的功勞的。他們用增產節約的方法存下了餘糧，這是很好的，當這種「餘糧戶」是光榮的。某些地區的某些幹部把餘糧戶都當成糧食投機分子，這種看法是十分錯誤的。農村裏廣大的餘耕戶，現在又積極地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積極把餘糧賣給國家，支援國家的經濟建設，這是更加光榮，更有功勞的事情，應該受到人民的歡迎和鼓勵。當說到農民的資本主義自發勢力時，又必須向農民說淸楚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上的個體小農經濟，是可以產生資本主義的，但這並不是說農民就是資本家，也不是說小農經濟就是資本主義經濟。當說到農村中的糧食投機分子時，必須把専門從事糧食投機的奸商與偶然倒賣過少量糧食的農民區別開來，把奸商的投機囤積的行爲和農民爲了抵禦災荒或辦理婚喪等事而儲存少量糧食的行爲區別開來，把以一般利息出借糧食幫助別人的農戶與高利貸者區別開來，總之，要把農村的資本主義和自發勢力區別開來。所謂自發勢力，就是農民中的盲目的資本主義傾向，它隨時隨地產生着資本主義，但它本身並不等於資本主義。那種「家有餘糧就是自發勢力」、「餘糧戶就是走資本主義死路」等說法是完全錯誤的。對於農民的自發勢力，只能進行艱苦的說服敎育，並配合各種必要的經濟工作，適當地加以限制和改造，同時採取積極穩步的方法，把這種積極性引導到互助合作的道路上去。只有劃淸了上述的政策界綫，才能團結廣大農民，集中力量孤立極少數抗拒政府法令、破壊購糧工作的糧食奸商和投機分子。

　　這就是說，誇大農民落後的方面，忽視農民主導的、基本的方面，因而强調困難，對購糧工作沒有信心，是完全不對的，沒有根據的。但認爲購糧工作能夠輕易完成，因此盲目樂觀，不對農民進行難苦的說服敎育，同樣是不對的，這就可能造成强迫命令、急躁冒進的錯誤。購糧工作完全適合農民的長遠利益和現實利益，僅僅不適合農民的自發趨勢的利益。但這條自發趨勢的道路却是農民所熟悉的道路。農民不只是勞動者，還是小私有者和小商品生產者。幾千年來，農民的生活是痛苦的，農民的個體經濟是脆弱的，但遇有機會，他們却又習慣於採取剝削的方法，求得個人發財致富。要把農民從這條路上挽救過來，顯然必須進行艱苦的說服敎育工作。農民能夠接受社會主義，但農民只能根據他們的切身經驗接受社會主義。我們只能用農民在共產黨領導下走互助合作道路大家富裕的新經驗，去戰勝農民根據自發趨勢的要求走資本主義道路的老經驗。而這是絕對急躁不得的。列寧說過，「要想用某種急速辦法，某種命令來從外面、從旁邊去强迫加以改造，那都是完全荒謬的思想。我們明白懂得，要想影響千百萬小農經濟，只能採取逐漸的謹愼的辦法，只能用實際模範例子來表明」。(「在農業公社和農業勞動組合第一次代表大會上的演說」)列寧的指示，對於我們目前進行的購糧工作和今後在農村中所進行的改造小農經濟的其他工作，都是完全適用的。有些人不懂得「嚴重的問題是敎育農民」的道理，不懂得改造小農經濟的艱巨性，以爲自己明白了的事情農民也都已經明白了，自己想要農民作的事情農民就該馬上做到，於是放棄說服敎育的方針，採取行政命令的方法，妄想「一帆風順」，「馬到成功」，結果就把好事辦成了壞事。像目前進行的購糧工作，本來是福國利民的好事，但有些人在作這件好事的時候採取了錯誤的强迫命令的方法，結果引起了農民的反感，並給以後的農村工作造成不良的影響。這種毛病必須迅速加以糾正。

　　現在許多地區的領導機關派出了專門的檢查組，深入農村檢查總路綫的宣傳工作和購糧工作，總結經驗，糾正缺點，推動這一工作沿着正常的健康的道路發展，這是十分必要的。一切完成購糧工作的地區，應當把農民在售糧過程中生長起來的社會主義覺悟和發展生産的熱情，立刻引導到發展互助合作和冬季生產工作中去。要幫助農民合理地安排和使用售糧所得的資金，幫助農民訂好生產計劃，特別要幫助農民鞏固和發展互助合作組織。正在進行購糧工作的地區，應該全力作好思想敎育工作，正確執行國家的購释政策，力爭實現購到國家所需要的糧食、提高農民的覺悟而又推動了農業生產的三位一體的目的。在發生了偏向的地區，要堅決進行「補課」，首先是補思想敎育不足的課，重新發動羣衆，以便把運動引到正常的軌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