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勝利走向勝利

中共粤中區黨委書記王德

粤中全區共二市(江門、佛山)、廿三個縣(新會，高明鶴山，中山，南海，寶安，東莞，順德，番禺，三水，博羅，龍門，增城，高要，新興，德慶，懐集，羅定，雲浮，鬱南，四會廣寧，封川，開建，珠海)，八百七十萬人口，農村人口將近七百萬，除八個縣約二百萬人口地區需至夏收前才能完成覆査外，各縣的土地改革已全部完成。經過兩年來的淸匪反霸、減租退押運動與土地改革，農村的局面已根本改觀。

有人說廣東較之其他地區有很多特殊之處，這是事實。尤其是粤中區，其特點更顯著，表現在商品經濟發達；中小城市、大小墟鎮多；靠近香港澳門；水上居民多；華僑多，尤其是到美洲一帶的華僑多；等等。雖有這樣多的特點，但並未改變它與全國各地的共同性，而本地區地主階級是更加狡猾與殘酷，封建制度與半殖民地經濟相結合的剝削使農民更無法生存。珠江三角洲土匪之多是全國聞名的，不但有機槍，而且有火箭砲與水雷。土匪、地主、官僚又是三位一體；「大天二」實行封建割據。貧苦農民被地主活活打死或丟到河裏的事，幾乎是村村皆有；有些地主惡霸匪首甚至殺人、吃人心肝。婢女制度是普遍而盛行，地主們爲着玩弄女性與需要勞動力，就普遍養妾侍，而且有不少是農忙買進，農閒賣出的。公堂制度加强了封建統治勢力「如新會縣城就有九十七個公堂，最大的何文懿公堂佔地八千一百二十六市畝，每個公堂均養有農奴，叫做「下戶」，名爲全族全房的，事實上是地主惡霸的私有奴隸。這些養所受的待遇各地曾有不同，而「十不准」的規成則是各地大同小異：不准穿新衣服，不准穿鞋；不准買屋買田；不准和「非下戶」結婚，出殯不准走大路；嫁娶轎子不准入村；有義務不准有權利；和「非下戶」不准在一處坐；上祠堂不准說話；不准叫「非下戶」的姓名。焚荒嚴重時候農民餓死更是每村皆有，且爲數不少，如一九四二年就是這樣。這裏人多地少，土地高度集中，地主加公堂地佔田地的總數均在百分之六十至七十之間，多者達百分之八十，如新會是百分之六十六點三八，南海是百分之六十三點九六。地租一般佔收穫量百分之六十左右，多的達百分之八十，而旦是收上期租。加上繁多的苛捐雜稅(如新儈禮樂鄕就有四十六種之多)，所以很多農民「掛起禾镰無米煑」，因此餓死農民的事是年年皆有。由於農民遭受了這様嚴重的剝削，生產力與生產情緖日益低落。新會有的地區每畝田每年只用五個工，不除草不下肥，收成很差。這種情况說明廣東與全國一樣，封建的土地制度，農民和地主階級的對立，仍是其社會的基本特點，我們黨如果不領導農民起來，消滅封建制度，解放農業生產，則就會脫離羣衆，不能完成歷史所交付的任務。個別同志只看到廣東的某些特殊性而忽視了大量的農民遭受封建制度的殘酷剝削這一基本特點，不敢放手發動農民；有的雖主張發動農民，但當羣衆運動初展開時，就大喊「過火」。一九五一年春耕前，鶴山縣實施土地改革時，因吿農民書上主張「凡混入農會的地主富農應開除出農會」，即遭受了指責；說「對富農只能婉言令其退出，不能開除」，要主張開除的幹部檢討。當時有的同志主張「對反革命的地主惡霸，應抓一批殺一些」，即被通報認爲「這是要把農村搞亂」。在這様的思想指導下進行土地改革，結果便只能是「和平土改」；農民發動不起來，地主階級安然混過土改關。前年六月開始大規模的淸匪反霸減租退押運動後，雖然某些人仍有猶豫，怕搞亂，但是由於上報黨委指導思想的明確和同志們的努力，雖然有若干困難，也出了一些偏差，但運動還是有了很大的進展。尤其是去年四月以後，由於華南分局領導的正確與堅決，和全體同志的努力工作，扎根串連、艱苦「三同」，進行深入的思想發動，使運動健康、猛烈地開展，終於獲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使農村局面根本改觀，使黨在廣大羣衆中扎下根子，培養了大批骨幹，取得了依靠，建立了鞏固的農村陣地。據不完全統計全區在土地改革以來(句括淸匪反霸、滅租退押運動)，農民獲得鬥爭果實穀八億六千六百二十五萬多市斤，僅中山、新會就有三億三千多萬斤。沒收、徵收地主階級及公嘗地共八百二十二萬五千入百零五點八三畝(佔全區耕地一千五百五十二萬九千零四十九畝的百分之五十四)，分給沒有地及少地的農民及貧民；大農具一百五十九萬五千六百六十九件；耕牛八萬五千三百二十二頭；房屋三十八萬九千八百一十二間。估計全區在土地改革中收繳槍枝約有十五萬支左右，儘東莞縣就收了三萬多枝，該縣的一區就收了八千多枝。另全區還收繳了電台三十一部，炸藥四萬六千三百零二斤。這些以前統治與迫害人民的反動武器，現在已被奪取過來成爲鎭壓反革命的武器。土地改革中組織農民隊伍一百八十萬零七千八百九十五人，佔全區總人口百分之二十點八。由於粤中區非農業人口多的特點(有些地區貧民層將及百分之三十)，這個數字不算太少。以上各方面的收穫，說明土地改革的成績是很大的。

兩年來的土地改革是在任務重、時間迫的情况下來進行的。淸匪反霸、減租退押運動主要是在前年夏收後秋收前全面展開；土地改革雖在去年夏收前重點進行，而各縣百分之六、七十地區是夏收後才純開，秋收前搞完(只有中山、寶安是在夏收前搞完)，如新會一百四十七個鄕去年夏收前才完成五十二個鄕。我們能夠在這樣短促的時間內，完成繁重而偉大的任務，是由於中共中央華南分局領導的英明與全體同志艱苦深入緊緊掌握依靠貧雇農的方針，從思想上發動了農民。華南分局負責同志經常親自下鄕；絕大多數縣委也是分頭下去，親自掌握一個點取得經驗來指導運動。因此，在某些問題上發現偏差時，華南分局均能及時地加以，糾正。

粤中區土地改革運動的主要缺點是打擊面寬了些，團結面窄了些，且由於運動時間短促，思想發動不夠充分，在執行政策上對華僑家屬的處理開始時有個別欠妥，但很快即糾正。士地改革時爲使僑屬成份不至於提高，且有意適當降低，規定了：凡是華僑在外是出賣勞動力，當敎員、做小攤販的，其寄囘家的欵項，劃成份時可計算入其總收入中，開大商店的，則寄囘來之款不計算爲收入，以免增加剝削的比重而提高成份。並堅决執行中南局的指示：凡在外有主要勞動力的，定成份時亦予計算。

對於工商業，我們始終是愼重處理。土地改革運動雖是大而猛，而工商業並未遭受大的震動。以江門市爲例，雖與新會、台山、開平、順德，高鶴及中山一部分有土地關係，但在土地改革中被淸算、動用工商業資金的祇有一百二十億元，連地主變賣房屋在內共一百八十億元，這數字並不多。

土地改革的成績主要是發動了羣衆，打倒了地主階級，消滅了封建，使我們在農村中站穩了陣地；特別是純潔了隊伍，訓練出大批積極可靠的幹部，根本改變了土地改革開始時區鄕兩級幹部嚴重不純、縣級幹部也有不純的現象，也鍛鍊與提髙了開始時缺少階級感情、也缺少農村知識的知識分子幹部，在不斷整隊、分淸敵我、敎育提高中，使土地改革幹部基本上已成爲純潔可靠的幹部。

經扎根串連培養出來的農村幹部，據十二縣三十六個鄕的統計一千四百一十七人中，成份好，但能力弱、不能起作用的僅佔百分之十五點九；不好的幹部才佔百分之零點四。這些統計均是包括一、二、三類型鄕的。從這些數字上看，壞幹部均不到百分之一，大多數是純潔、積極可靠的，而且有不少農村幹部較之土地改革工作隊員還强。各縣也已提拔了不少的農民幹部任副區長。土地改革中建立的靑年團、民兵也是純潔可靠的。因之反革命分子到處明目張胆破壞的局面永不會再有了。農民羣衆以往所過的悲慘日子也是永不會再來了。土地改革後，一般農民生活已大爲改善，如新會四戶貧農的統計：共廿一人，土地改革前佃耕五十六畝八分五，每年收成一萬六千一百三十二斤，交租及納稅後只剩下三千二百零九斤，每人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三斤；土地改革後分到三十畝五分地，收成二萬一千八百一十斤，交公糧後平均每人還有七，八百斤，加上打雜和搞副業，其收入則更多了。這僅是普通的四戶調査。番禺農民有一千多萬元、幾百萬元存在銀行的已有很多。通常吃兩噸幹飯已是常事，山地很多農民也巳有一頓乾飯一頓粥吃了。春荒雖還存在，而較之以往則大不相同。只要不遭特別大的水、旱、虫災，基本上很快即可克服。如今春只要土特產有銷路，價格合理，加上敎育農民生產度荒和適當救濟，春荒問題是不難解決的。

由於廣大農民在經濟上政治上的翻身，結婚的人也就增多了。如新會藤園鄕環溪里，解放前三年沒有一個貧雇農結婚的，去年冬即有八對結了婚。到政府登記結婚的，據寶安、髙鶴、增城、新會、高要等五縣統計一九五O年爲六百六十二對；一九五一年爲七千三百五十四對；一九五二年則爲一萬五千一百九十三對。

在這一勝利的基礎上，全區農民現正熱火朝天地轉向生產。去年冬季挖稻根除虫和冬晒、冬浸、冬耕的，據羅定統計，佔全縣耕地、百分之七十。南海、順徳挖塘泥修桑基的很普遍。中山十二區是沙田區，過去無積肥習慣，這次均上了河泥或塘泥，每畝平均上了三、四萬斤。改用合式秧田的中山二區的民田已達百分之八十。此外，本區河流多，地勢低，增產的關鍵首先是興修水利，主要是防洪，個別地區是防旱。據十五縣統計：去冬今春興修小型水利達一萬三千一百八十九宗，受益田畝遂一百零三萬二千八百六十四畝，又十宗大的水利工程(新會抽水機站和石龍石灘水庫工程都未統計在內)，受益田畝八十一萬二千八百二十七畝，估計因此可增產六千萬零八千八百斤穀。

互助組織，據九個縣的不完全統計，約一萬多個，絕大多數是臨時互助組。但在轉入生產運動中，當前主要危險，第一是在幹部及貧雇農中還存在着土地改革思想，如「吃鬥爭飯」,「窮光榮」等，發生了大批浪費鬥爭果實等現象。新會縣有個別貧農把果實全部浪費完了，還拆新分的房子裏的鐡條去賣；也有把分得土地出租的。高鶴縣則有個別農民除大吃大喝外，還買來很多電燈泡和乾電池，安裝起來名爲「電氣化」，不到幾天把果實均浪費完了。還有「貧雇農特殊論」，借富農的農具水車不愛護，用壊了不賠償，借中農的牛用完不餵即牽還等不好的作風。因此，應大力宣傳結束土地改革，全力轉向生產，穩定新的生產關係，保護勞動所有及私有財產制，樹立愛國增產、勞動致富、勞動光榮的思想，糾正「窮光榮」的錯誤觀念。第二是幹部及部分農民的急躁情緖，因之在幹部中產生了領導生產中的强迫命令作風，强迫參加互助組；誤解社會主義，農民則不好好勞動，坐等社會主義到來，空想集體農莊的幸福生活和等待用拖拉機耕地，有的則怕社會主義實現了，私有財產要歸公，因而大吃大喝。這是極有害的，如不加强宣傳敎育，將會發生偏差，成爲開展生產運動的主要障礙。

現在，在中央、中南局的正確方針指導下，在華南分局英明的直接領導下，我們已取得土地改革的完全勝利，也有信心在生產戰線上取得完全的勝利。讓我們在勝利基礎上向新的勝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