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土地改革指導中的幾個問題

中南軍政委員會土地改革委員會副主任杜潤生

一九五零年十一月十八日在中南土改委員會總結試點工作會議上的報吿

　　     一   情况

　　現在土改已經由準備階段進入行動階段，完成了反霸、減租、徵糧之後，大體從十一月半全體進入行動，十二月大運動即會開展起來。在這時候，檢査我們的工作情况，檢査一下戰鬥隊伍，是很有必要的。土改是百年大計，又要在三、四個月內完成，所以指導問題就成爲一個關鍵問題。軍事戰鬥中講「愼重初戰」，土改也一様。各地的試點工作很値得注意，因為這是初戰經驗。土委會最近召集下邊同志彙報了一百個鄕的典型試驗鄕大體情形，從這一百個鄕中聽到，情況有好壞兩方面羣衆已經起來進行分田，農村舉現新的氣象，工作上取得了一些新的經驗，提高了大家的信心，証明在現有條件下，如果搞得好，土改是能按計劃完成，比華北要快一些。另一方面暴露了羣衆基礎不够，根子不正，好多村子中農當權，地主階級普遍而劇烈地進行抵抗，我們幹部有和平分田的思想，田分的不公不好，農民要求沒有滿足，情緒不高。由此可以明白：凡是採用了「和平分田」方法，模糊了土改的目的性，脫離羣衆鬥爭，沒有掌握好總路綫，忽畧依靠貧僱，必然産生大量的夾生飯；凡是明確土改的目的性，首先依靠貧農，團結中農，發動羣衆展開階級鬥爭，就有比較好的結果。每個鄕的工作，並不决定於幹部堆積的多少，而决定方針是否對頭，方法是否適當。有的鄕二十多個幹部，因爲是和平分田，結果比幹部少而工作對頭的鄕並不好。現在一百個鄕中百分之二十是好的，百分之五十不很好？百分之三十很不好。如果不注意這百分之三十，忽視不很好的百分之五十，不糾正業已發生的嚴重缺點，「夾生飯」還要更加擴大，這是個嚴重問題，必須想有效辦法改變這一情况。

　　二   和平分田思想是目前工作中的主要危險傾向

　　和平分田的特點是將土改與階級鬥爭割裂。對地主階級抵抗做了過低估計，以為地主已成為死老虎，不依靠羣衆,不經過鬥爭就去分田，這種傾向分析起來有幾種表現：

　　第一、單純的生產觀點，以爲「土改只是分出，分了田就解決了一切」，「分田爲了生產，和平分田，會利於生產」，旣不注意爲什麽要土改，也不注意如何土改，什麼様的土改，才有利於生產。因此，也就不注意發動羣衆，沒有敵情観念，不分析階級情況。某一個地委委員在整風時說：「全國勝利，蔣匪已被打倒，土匪已被肅淸，地主分化，天下太平，今天唯一的任務是打倒官僚主義」。不了解地主分化是客觀大局勝利下存在着的可能條件，但要促成地主進一步的分化，要打倒地主，消滅地主之爲階級，還得依靠羣衆鬥爭。地主是不會自動分化，自己走向消减的。不了解土改是一個改革社會制度的革命，是以分田爲中心的一系列的政治、經濟文化的革命，要破壊舊的，建設新的。分田乃是農民羣衆進行政治、經濟鬥爭所得到的果實，是農民專政的結果，是「土地囘老家」，是農民以革命手段奪取地主的土地，而絕不是地主恩賜土地，所以分田過程又是一個作戰過程，先要打仗，然后才有繳獲。現在我們沒有打仗就想大批俘虜敵人，得勝利品，這是不可能的。總起來講，土改就是要在廣大鄕村建立人民民主專政，改變生產關係，爲發展生產建立基礎。而我們同志們却忽視了這一條，以爲分田是簡單技術問題，離開社會條件講分田，不管誰分田，如何分，分的結果如何。假如農民特別是貧僱，得不到滿足，得到一點土地又不很放心，情緖不高，封建殘餘勢力仍然繼續興風作浪，生產是搞不好的。

　　第二、孤立靜止地講土改條件，只求擴大土改地區，而不注意具體分析階級力量對比的變化，去組織羣衆鬥爭，澈底實現已定計劃，並在創造新的有利條件下擴大土改範園。或者簡單地計算幹部數目，以爲幹部多土改面就可擴大。不知幹部雖多，工作方法不對頭，羣衆起不來，封建勢力優勢打不垮，土改仍然是困難的。或以爲只要農民要地，就具備了土改條件，而不了解農民是向誰要地，向政府要地，還是向地主要地。如果只是伸手向政府要地，証明農民還未起來要求實現土改法。向地主要地才是真起來。忽視這一點，不改變這一點，就會産生羣衆要地，我們給地，地主在旁乘機搗亂的情况。分配不好，羣衆埋怨幹部，又給地主以乘地挑撥作亂的機會。因此，搞土改，必須從本地的階級力量對比出發，進行鬥爭，在鬥爭中創造條件。好多地區雖也注意到準備土改條件，但所謂準備還是一種和平準備，和平的宣傳，和平的調査，甚至地主搗亂他的，我們光宣傳調查我們的。羣衆說：「只見水動，不見魚跳」。「一年完成土改，祇說不幹」。這種和平準備，實際上起了冷却羣衆情緖的作用，而不能達到動員羣衆起來的要求。土改準備的主要内容應該是結合每一歩驟開展適合於當時當地羣衆覺悟與要求的鬥爭，是用鬥爭來完成準備，而不能僅限於宣傳和調査。又有些同志以爲有了剿匪、反霸、減租的成就，在土改中就不必再發動鬥爭，這也是錯誤的，因爲削弱封建與消滅封建畢竟是兩囘事。地主至死都要挣扎，掙扎就要反抗，反抗就很鬥爭他，不鬥爭就無法分田。所以土改區劃大是可以的，但劃定了就要積極組織羣衆鬥爭，依鬥爭的結果來决定土改結果。

　　第三、單純孤立的講法令，講有秩序有領導。法令要講，但要先講反封建，因爲這是法令的基本精神。先講照顧農民，其次才照顧地主。不但要口講，還得實做。如果講法令脫離組織羣衆鬥爭，不講滿足羣衆要求，不講消滅封建，並實現消滅封建，而是平板的一齊講，一次講，一次辦，羣衆「左耳朵進右耳朶出」，這様講法令的結果必然利於地主保護自己而不利於發動羣衆，這叫做本末倒置，輕重不分。現在法令有幾百條，農民搞不淸，例如說在原耕基礎上分田，本來是羣衆擁護的，但因沒有動員起羣衆來，反使農民發生誤解，以爲是「原來多種的多分，少種的少分，不種的不分」，這就是說不分了，他們當然會冷淡下來。而地主却極善於抓住有利於他們的條欵，加以曲解，去打擊農民、所以講法令，先要抓住主要的講，先發動羣衆打封建，打起來了講照顧，這樣羣衆才知道政策代表自己利益，並為實現政策而鬥爭。其次，孤立的强調有秩序也是一樣。我們要的是羣衆起來的秩序，革命的秩序而不是舊的秩序，是農民專政的秩序，翻天覆地，打垮地主的秩序，是要地主服從農民的秩序，而不是農民對地主妥協的秩序。講秩序，不結合鬥爭，就等於不要革命。說「有領導」，是說要領導羣衆鬥爭，如果不去發動羣衆鬥争，還有什麼領導？

　　第四、工作上講步驟變成走過場。步驟是要講，如河南有什麼八歩三關，有些地方照貓畫虎，搞的很具體。但要問這些步驟是誰來走，是羣衆自己走，還是幹部牽落羣衆的鼻子走。如演舊戲，大將出來喊一聲：「衆將官隨我走」，大家「虛幌一槍而走」，這只能用於演戲，不能用於土改。我們有些同志忘記領導羣衆走，而是自己走。例如江西某鄕劃階級，地主事先放空氣「誰劃我地主我就和他打官司」，隨後在劃階級大會上說：「我是腦力勞動，家裏還有個附帶勞動，加起來是個主要勞動，是富農，不是地主。」農民都不敢出頭說話，認爲「反正有政策，出頭也分，不出頭也分，何必得罪人。」因此這一鄕雖走過了劃階級這一個步驟，但劃階級結果却劃的沒有地主了。這樣走步驟還不是走過場嗎？這樣走法，步驟走得越多越遠，羣離羣衆也就越多越遠。

　　這在種做法底下，幹部束手束脚，心中無數，地主嚣張破壞，羣衆消極被動，結果自然就是發生所謂「夾生飯」，田分了，農民愁眉苦臉，農村無新氣象，羣衆的結論是：「土改是半斤，不土改是八両」，有悔不當初之感。這樣的分田，將來必走囘頭路，還得重搞，力量會費的更大，所以和平分田的思想，必須克服。這種傾向所以形成與領導機關的指導不無關係。過去一年偏重於立法防亂論秩序，但是沒有多講或沒有着重講如何執行法令，所要求的秩序是什麼様的秩序，使幹部懂得政策而忘了羣衆路綫，懂了有秩序而忘了實行發動羣衆改革舊秩序，懂得了不可亂殺亂打而忘了依法懲辦不法地主。幹部有些好的經驗沒有發揚保護，錯誤與正確界綫沒有劃淸，形成土改中不死不活的局面，所以現在要大聲疾呼，迅速糾正。

　　三 放手發動羣衆，開展一個大規模的農民反封建運動

　　六千萬人口地區土改必須堅决完成，不能動搖。因爲基本上有條件的，但必須糾正上面缺點，各種有利條件才能發生作用。糾正的辦法就是要强調放手發動羣衆，以期造成一個熱火朝天的大運動，做到澈底消滅地主之爲階級。羣衆是要求幹的，他們正在觀望，等我們發號施令。我們必須讓律衆起來以革命手段打破地主階級之政治統治；打掉其封建集團的領袖，打垮他們的經濟特權；旁及封建勢力用以統治農民的各種宗法、家族、良心、命運等封建思想。這些就叫革命。農民抬頭，把地主壓在地下，這就是秩序。對地主階級要在消滅前提下講照顧，在鬥爭中講區別到待，「你不守法，我就取消對你的照顧」。反動的惡霸地主必須懲辦一批，抵抗分田的分子一定要堅决予以打擊，守法地主予以正常待遇，開明的可以表示歡迎。每個村裡一定要有效的組織幾場鬥爭。有惡霸，開展反惡霸鬥爭；未曾滅租，組織減租鬥爭；然後進行土改，組織劃階級鬥爭，組織分田鬥爭。一定要反瞞田，反破壞，反抵抗，搞的不澈底的地方還要組織査田査階級鬥爭。然後總結起來，轉入生產運動。沒有這様一串鬥爭，運動一定不深入，封建絶難澈底消滅。這是每個鄕村大體須經過的過程，不能繞過去的。在發動羣衆上便宜路是沒有的。走便宜路，結果還得走回頭路。對農民鬥爭總精神是放手，但第一、不要侵犯中農。第二、不要侵犯工商業。第三、不可亂打亂殺，放僱貧農之手不放流氓之手，放反封建之手不放反資本主義之手，放合法鬥爭之手，不放打亂殺之手。即令這様，運動起來後地主還會大叫囂，某些不明眞象的人士還會發生懷疑，都要講「糟的很」。他們的意見可作參考，但我們消滅制度的决心則不應因此動搖。羣衆有些過火行動是免不了的，要善於誘導改正而不要潑冷水。只要不是少數幹部蠻幹，只要羣衆眞正行動起来，就不會出大毛病。根據今天全黨幹部領導水平看，是可以有把握地取得勝利的。

　　四 正確掌握土改總路線，首先要強調依靠貧僱農

　　在這運動中必須正確掌握土改總路綫，特別强調依靠貧僱、發動貧僱、滿足貧僱。不是依靠中農團結貧僱，必須依靠貧僱圈結中農。從過去反對了貧僱路綫之後，在某些幹部中産生了重大農輕貧僱的思想。應使所有幹部了解，不依靠貧僱就搞不成土改，土改的內容主要就是滿足貧僱土地要求。依靠中農會造成土改中的妥協傾向。鄕村人民民主專政實質上就是以貧僅爲骨幹，團結中農的農民政權。

　　如何發動貧僱羣衆：首先滿足他們的經濟要求，沒有減租就減租，沒有退押就退押，富農的自耕地不動，但出租土地在當地農民堅決要求下，是要動的。這已定之於法令，並不違背保存富農經濟的原則。貧農的生產資料困難，應盡力解決。依照中南懲治不法地主法令，某些違法地主的財產，可判决沒收，分給貧農。政治上也要滿足貧農，讓他們訴苦，讓他們控訴，讓他們無顧慮地去進行鬥爭。人民法庭要有僱貧農代表參加，要辦幾個惡霸，給農民撑腰，組織上要召開自然村貧僱大會、區鄕的貧僱代表會，集中貧僱意見，解決貧僱問題，必要時要組織貧僱代表會主席團，以求樹立貧僱在農協中的骨幹作用。當然必須注意團結中農。當貧僱未起來的時候應首先發動貧僱，注意團結中農。旣經發動貧僱之後，便須着重團結中農，防止發生拋開中農和打擊中農的偏向。因爲發動貧僱最困難，他們受壓迫最深，生活最痛苦，顧慮最多，某些幹部有「貧農落後論」的思想這必須打破。貧僱沒有起來，絕不能駡他「落後」，但貧僱起來之後，不要忘了統一戰綫，特別是農民內部的團結，其中貧農與佃中農的關係，在江南表現的很突出，貧僱開會應允許有相當數量中農參加，堅决按原耕基礎的原則分田，土改中退押退租應歸佃中農所有。中農是我們永遠的同盟者，不但絕不應傷害他們，且必須認真團結他們。這一年來，中農在支前徵粮剿匪反霸減租中是出了大力的，部份村莊中農當權也是一個自然現象。不要因强調發動貧僱就丟掉中農。要召開一家人會議，講講天下農民是一家的道理。涉及關係全體農民的事，都要在農代會上，商得中農同意然後去瓣，敎育貧農學會「打敵人一定要找朋友」，團結自己，才能戰勝敵人，團結農村百分之九十均上的人口，反封建的勝利才有保證。

　　五 從思想上發動羣衆，在鬥爭中組織羣衆

　　要加强羣衆的思想發動，進一歩運用人民代表會。須知人是有思想的動物，通過思想才能行動起來。老區過去講思想發動，這是一個好辦法，要大大提倡。此次彙報，如湖南南湖鄉，有許多好經驗，應大大推廣。首先要搞好訴苦運動，開始訴地主的政治壓迫，實行政治淸算，然後結合劃階級，訴封建經濟剝削，使其認識封建制度上並討論「誰養活誰」，「土地還老家」，然後討論如何翻身組織鬥爭。每次鬥爭後，研究「勝利靠誰獲得」「靠什麼辦法勝利」「如何鞏固勝利」，要總結經驗，擴大團結，提高戰術，並且有計劃地結合進行時事、武裝和生產三大敎育，繼續提高羣衆政治覺悟，把農民逐步組織成爲一支有力的政治隊伍，鞏固人民民主專政的基礎。要注意加强各個土改指揮員的思想指導能力。要善於結合各個階段的具體情況，在不同的階段上運用不同的方法，提出各種具體口號，來自羣衆，囘到羣衆，用羣衆路綫的辦法去做思想發動的工作，要根據羣衆自然的要求，不要製造訴苦運動，强迫訴苦，形成羣衆負擔。不要把思想發動當作一個階段，要密切結合鬥爭需要，貫串整個過程。據說許多新幹部，不相信這一套辦法或很不習慣這一套辦法，還是「我說你聽，我打你通」這是不好的。曾向他們講淸楚，使他們思想認識訴苦好處：(一)叫農民認識地主階級，知道反對誰?應該怎樣分別對待；（二)可以啓發貧僱農階級覺悟；(三)可以劃清農民和封建勢力的界限；(四)是農民自己敎育自己的方法；(五)可以建立羣衆執行政策的思想基礎；(六)可以使幹部自己認識封建社會，提高幹部階級情緒。因此訴苦是一個階級思想的啓蒙運動，又是對地主的政治攻勢，非進行不可。是否還要幹部敎育羣衆？當然要的，結合訴苦把農民思想提高到政策水平上來，把階級仇恨轉成爲有策畧的鬥爭，這是一切領導者的責任。所以有重點地宣傳政策，讓羣衆自己按鬥爭需要討論執行政策，是不可缺少的，不要盲目隨羣衆自發情緖跑，要站在率衆當中領導羣衆前進。訴苦會加上代表會議，把羣衆樸素的反抗情緖變成更有組織的有計劃的鬥爭綱領，這就是領導羣衆掌握政策一種好方法。要開好農民代表會議，就要：(一)提高農代會的代表性，不但有先進分子代表，而且還要有落後分子的代表。代表不要長期固定起來，不要以許多條件來限制選擧，有的地方還要求代表有鬥爭經驗，或者敢於鬥爭，這是不妥的。(二)強調檢査工作，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多檢查，少佈置。檢査些什麼呢？特別注意團結羣衆的問題。第一、羣衆與幹部的關係；第二、中農和貧僱農團結關係；第三、先進羣衆與落後羣衆關係；第四、村和村之間的關係。解决好這些問題，農民團結就能逐歩擴大，地主階級更容易打倒，羣衆發動就更能充分。其次農代會要與婦女靑年等代表會議結合起來，學會運用各種不同的組織形式去發動各色羣衆，貫澈男女老靑一齊發動的方針。眞正做到「天下農民是一家」。

　　農民運動，最怕的是先進羣衆與廣大羣衆的脫節，最怕少數代替多數。農民代表會必須好好注意這個問題。整個農民組織當中，不論農民代表會，貧僱代表會，農協委員會，各種羣衆會等會議，皆必須充分發揚民主。當討論某一問題尙有一部人係持反對態度或消極不問態度時，就不要馬上做出决定，去强制執行，而要努力說服羣衆，等大家同意了再辦。絕不可把鬥爭敵人的辦法，用到羣衆自己討論問題的會議上來。對不法地主可以開鬥爭會，可以公審；對抱有落後思想和行爲的農民，則萬不可用這種辦法，只能用敎育誘導其改正的辦法。

　　六 貫澈運用由點到面波浪式的發展方式

　　講放手，就很容易產生大轟大塕的毛病，如只放手給少數農民代表積極分子，脫離了分鄕分村鬥爭，到處「點火」，只靠少數人動手，草率分田？結束土改，還會是「夾生飯」，還得走囘頭路。這和不放手的「和平分田」結果是一様的，必須嚴防。要想快，只有穩步前進。單槍獨馬地跑步向前，你跑他不跑，是快不了的。所以還必須堅持「由點到面」。先從一點入手，有了經驗，開地區農代會，擴大成一片，並經過代表到各村實行醞釀(不一定立即全面動手)。再行有計割地發展點，擴大點，再普及到面，面開起來了，還要繼續深入與提高點，不要重點搬家，一說轉到面，就把點轉掉。要知道，任何一個鄕只能在一定時期一定經驗上起示範作用，如以爲這個鄕有了一定經驗，就以爲全鄕各種工作都樣樣做好，鬥爭已勝利完成，這是不合實際紀。當許多方面或幾個重要方面的工作沒有做完全，就完全撒手，還可能落到前功盡棄。所以我們必項貫澈始終地，注意做好若干點的工作。大體上，必須完成了前所述的一系列鬥爭，消滅了鄕裏的落後村，產生了大批積極分子，能源源調出幹部去帮助別的村，幹部走開，工作能靠本地組織自動進行，就差不多算做好了。這說明做好一個鄕的工作不容易，絕不可有驕氣。「全面冒進」辦法，必走囘頭路，必須避如。有陣地去前進，才能全殲敵人。

　　每個點的工作能做好與否並不决定於幹部的數量，要緊的幹部的工作是否得法。一個鄕有三四個人能從實際出發看問題，充分發揚民主，走羣衆路綫，保持與羣衆最大限度的聯繫，就能辦好；否則一個小莊子放一百人，也辦不好。因爲反對封建是要羣衆自求解放，外力不論多大總歸是代替不了的。許多地方只以幹部多少來决定是否搞重點，把幹部放下以後，不管怎樣做工作，以爲人多必能做好，這是不妥的。現在幹部就是這麽多，任務還是這麽大，人少而辦大事，就要講究指導方法。

　　七 如何克服偏向

　　最後我想講，如何克服偏向的問題。這恐怕是一落手就會遇到的問題。在解决韓部思想時要採取分析態度，劃淸錯誤與正確的界綫。和平土改不好，但脫離羣衆，少數人亂轟也不好，走羣衆路綫才是正確的。下邊一定有許多走羣衆路綫的好經驗，要總結起來，發揚起來，不要一批評和平土改，一講放手，就通統反掉，自己取得的切身經驗，是最可寳貴的。其他各種問題，都應該如此處理。比如要說明反對亂打亂殺，沒有錯，錯的是對不法地主不鬥爭不法辦。宣傳與掌握政策沒有錯誤，錯的脫離了羣衆鬥爭，孤立地靜止地去宣傳去「掌握」。講有領導有秩序沒有錯，錯的是脫離了農民的革命反封建運動去孤立講領導秩序。我們講放手，是講放手發動羣衆，放手給羣衆執行政策。如果羣衆沒有發動，以少數代替多數，羣衆不是自覚自動，而是消極被動，那就是把放手放錯了，放錯了還等於不放。因爲結果都是一樣的，羣衆沒有起來。把這些道理分析清楚，幹部心中有數，自動性就會大大提高，不然老是等上級，上級有主張又瞒怨上級主張多，有了新的就否定過去一切舊有和有用的東西，這就當然沒把握做好工作，請什麼也是空的了，這是不好的。任何一個同志的工作經驗中，都是旣有正確的方面，又有錯誤的方面，必須堅决糾正其錯誤的方面，同時又發揚其正確方面，這樣才各得其當。